全媒體記者 趙新春 楊曉倫 許斌
“阿奴火攻”是一個典故,出自《世說新語.雅量》,說是汝南安城周顗、周嵩兄弟在一塊飲酒,弟弟周嵩喝大了,別著頭,瞪著眼睛質(zhì)問哥哥:“你的才能不如我,咋會平白有那么高的名聲哩。”說完,還將照明的蠟燭扔向哥哥周顗。哥哥周顗寬宏大量,也不給他計較,就說“阿奴火攻,固出下策耳。”意思是說,弟弟呀,你用燭火攻擊我,就已經(jīng)處于下風了。后來,“阿奴火攻”就成了典故,用作為弟不敬重哥哥,而兄長一點也不計較的雅量用典。
“阿奴火攻”雖是酒后,但也看出弟弟周嵩是個暴脾氣。對此,周嵩自己也不避諱。《世說新語•識鑒》記載,八王之亂一家人南渡冬至的這一天,母親李絡秀看著三個有出息的兒子,非常高興,舉杯賜酒給三個兒子說:“我本來以為避難過江以后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,好在家有福氣,你們幾個都在眼前,娘我什么都不擔心了!”這時二兒子周嵩從座位上站起來,恭恭敬敬地跪在母親面前,流著淚說:“娘呀,我們?nèi)值懿⒉幌衲f的那樣。我哥周顗為人志大才疏,名氣大,見識淺,又喜歡趁人之危,不是保全自己的辦法。我這個人性格狼抗,傲慢,暴戾,也不容于世。只有弟弟周謨平平常常,是個可以在母親的眼前的人。”后來,他原話 “唯阿奴碌碌,當在阿母目下耳!”中的 “阿奴碌碌”成了成語,“周嵩狼抗”也是一個典故。
周嵩,字仲智,唐人修纂的《晉書•周嵩傳》中也說他“狷直果俠,每以才氣陵物。”有一次,弟弟周謨(字叔治)要上任晉陵太守,他和哥哥周顗一起去送別。周謨因為將要離別,忍不住哭了起來。這讓周嵩非常生氣,說:“斯人乃婦女,與人別,唯啼泣。”你這個人咋像個婦女哩。與別人離別,就知道哭。”說完轉(zhuǎn)身走了,留下周顗、周謨哥倆在風中凌亂。
周嵩性格狼抗,也讓他眼里揉不得沙子。一次,周顗在內(nèi)廷值夜班時突然發(fā)病。當時刁協(xié)是尚書令,周顗是吏部尚書。手下得病,他也非常上心,全力搶救,一直到周顗病情好轉(zhuǎn)。第二天,等到周嵩聞訊匆匆趕來,一進門,刁協(xié)就慌忙給他說起周顗的病情。但周嵩卻看不起刁協(xié)的為人,認為他趨炎附勢,是個佞人??吹髤f(xié)這樣,舉手就打,一點也不留情面。走到床前,他不問周顗的病情,反而指責哥哥:“你在朝廷里是與和嶠(今西平縣人)有同樣的名聲,怎么能與佞人刁協(xié)有交情呢?”說完就出去了,自己的哥哥也不管了。
周顗大度,對周嵩這樣的性格也見怪不怪,從不計較。但在朝廷,周嵩這樣便是取死之道。正如他自己說的,哥哥周顗的做作非保全之道,自己的性格也不會見容于世,最后兄弟二人都死于非命。只有弟弟周謨,仕至侍中、中護軍,封西平侯,卒贈金紫光祿大夫,謚曰貞,得以善終。
周嵩在司馬睿作晉愍帝丞相時,就是他的參軍。公元316年,司馬睿即晉王位時,周嵩為奉朝請。這時司馬睿稱帝已是箭在弦上,可周嵩卻不識時務,反而勸司馬睿“宜深明周公之道,先雪社稷之大恥”。這下司馬睿沒有慣著他,直接讓他出京,任新安太守??伤€不以為意,大發(fā)牢騷。結(jié)果被人告發(fā),司馬睿當面指責他矜豪傲慢,輕忽朝廷,并把他交給廷尉,被以大不敬罪論棄市。最后司馬睿還是看在周顗的面子上饒了他。晾他好一段時間,才讓他補了廬陵太守,更拜御史中丞。不過周嵩這人,也很有自知之明。在司馬睿忌諱王敦,疏忌王導,周嵩上疏進諫書中對自己也有個檢討,承認自己曾“干犯時諱,觸忤龍鱗”,所以“誠念社稷之憂,欲報之于陛下也。”
最終周嵩也死于狼抗狷直上。永昌元年(322),王敦殺害周顗后,假惺惺地派人到周嵩家吊唁,也摸摸周家對自己的態(tài)度。而周嵩則直接說:“亡兄天下人,為天下人所殺,復何所吊?”我哥哥本就是天下人,今被天下人所殺,有啥需要吊唁的呢?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引起王敦非常忌恨。雖然當時因為周嵩為人正直,很有人氣,王敦害怕失去人心,未予加害,還起用他為從事中郎。但兩年后的324年,王敦還是讓人誣告他謀反,將他殺害?!稌x書》說周嵩信仰佛家,臨刑前還面不改色,背誦佛經(jīng)。(編輯 劉潔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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